重写故事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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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寒齿（下）

       >>“所以我很怕。我怕即便是他，也不曾真的爱过我。”

　　阿不思把托盘放在桌上，他原本想悄无声息就这么退出去，但盖勒特已经觉察到他，他回过头来，用一种毫无歉意的语气说：“对不起我忘了。”

　　“不碍事。”阿不思不愿与他独处，说完就往后退。但盖勒特转过身来，他永远穿着严整，攥着那根乌木手杖，窗外的天空被积雪映成暗红色，室内没有光，他的脸有些模糊。

　　“艾琳娜很像你。”他说。这句话让阿不思有些颤栗。

　　“她当然该像我。”

　　“太像了。”盖勒特说着又转而向窗外望，阿不思侧了一步顺着他的目光也向下看，艾琳娜踩在梯子上，正把一颗彩球挂在冷杉的顶部，她没有戴帽子，从上方能看到一头火红及腰的卷发。

　　“她跟当年的你几乎一模一样。”盖勒特恍惚地说。

　　阿不思并不看他：“你敢打她的主意，我就把你杀了喂狗。”

　　盖勒特转过头来，他似乎觉得好笑所以笑了：“我的确不是好人，但自认不算变态。”

　　阿不思漠然与他对视，他毫无温度的表情被烛光照着，冰凉镜片后的眼睛晶亮纯粹，盖勒特伸手将他拉住，他身体恢复许多力气很大，靠近说话时将声音压低：“我说艾琳娜像你，你就觉得我打她的主意。你当我还是十六岁吗？”

　　他很愤怒，这是很难压抑的愤怒，他理解阿不思的不近人情，也能理解他的针锋相对，但何必如此，自己本来并无恶意，他又何必这么尖锐。

　　我是什么老鼠臭虫吗？盖勒特想。我是什么瘟疫灾祸吗？他有必要这样龇牙咧嘴地挡在自己和艾琳娜中间，好像自己多看那个女孩一眼，她就会灰飞烟灭一样。

　　“你放开我。”阿不思神色更冷，他听出了盖勒特语气里的轻蔑，这份轻蔑让他觉得自己对他的一切照料与关怀都可笑。而盖勒特沉默地与他对视，他并不放开自己，那只手很用力，他能觉察到他的指环透过衬衫的布料嵌进了肌肤里。

　　“你在恐惧。”他突然说，“什么让你如此恐惧？”

　　“我没有。”

　　“撒谎。”盖勒特将手杖扔下，他抬起另一只手触碰阿不思的脸颊，后者瞳孔果然震动，“你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阿不思。”

　　阿不思猛然闭上眼睛，睫毛敛合在眼下，仍然颤抖。

　　盖勒特用尽全力才没有失控，只是妥协着说：“我说我只有善意，并不是骗你。”

　　“我又凭什么信你呢？”阿不思眼睛张开一条缝，他毫不留情地用同样句子反唇相讥，“你当我还是十八岁吗？”

　　盖勒特无话可说，手指不觉间泄劲，阿不思扭身挣开他，后退一步就要离开。

　　“我当年也没有骗你。”他声音很轻，轻得几乎不会被听到，但阿不思还是听到了，他忽然停住，苍白的脸上像燃了一把火。

　　“没有骗我？你就是谎话说太多把自己都骗了！绝不分开是你说的，永远留下也是你的承诺！我可以假装你什么都没有说过，但你不能直到今天还告诉我那些话你发自内心不曾违背！我曾经是软弱是潦倒，但我不蠢！”他第一次在盖勒特面前说这么多话，就像是雪山下积压的岩浆突然滚滚流淌出来，炙热的沸腾着，沿路将一切都烧成灰烬，“当年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如今我知道了，你的姓氏高贵，你的名字显赫，你在欧洲权倾如此。如果你没有骗我，再去寻找我很难吗，十五年了，十五年啊盖勒特，谁在桎梏你的意愿，谁敢阻碍你的手脚。如果不是你以为自己要死，你会想到我吗？”

　　盖勒特靠着窗台，他看着阿不思的脸，他看到了愤怒听出了不甘，也因此捉摸到了些许此前忽略的东西：“我回去过，我找不到你。”

　　阿不思说话太急情绪又激烈，他缓和片刻，眼睛又冷下去了：“‘找不到’，你真的找过吗？”

　　“我找过又如何？”盖勒特又想起艾琳娜来，他也失去耐心，向阿不思逼近两步，“跟别人生了孩子的是谁，我找到你又能怎么样，把那个女人杀了然后抢夺你吗，横竖你还不是恨我！”

　　阿不思愣了一瞬，他突然笑了，他笑得不明缘由，笑得盖勒特一阵茫然。

　　“所以这就是我们两个的命运。”阿不思笑过之后神色沉淀至底，也不再看他，眼睛里光芒黯淡，“走到今天若非陌路，就只有怨恨。”

　　“很可笑了。”

　　——

　　平安夜的纽蒙迦德不再阴沉，因为城堡里处处都燃着火烛，壁炉与楼梯扶手也装饰了彩带与糖果，节日的气氛很热烈。

　　厨房为晚餐下了很大功夫，阿不思带着艾琳娜走进餐厅便看到那张长桌上摆满了餐盘，盘子里盛着各式各样的菜肴，中间是一只烤火鸡，空气里的味道很香。

　　盖勒特已经坐在了餐桌旁，他倒是从来不坐那个属于主人的位置，只是平易近人地坐在侧面，阿不思看了一圈发现文达并不在，奎妮和阿伯内西站在角落，这里的规矩他们并不能与主人同座。

　　“都坐下吧。”盖勒特看到艾琳娜走进来，不想让孩子看出自己与他人的地位差别，便摆了摆手，让奎妮和阿伯内西都坐下。

　　两人不敢忤逆他，战战兢兢地坐在了餐桌旁。

　　艾琳娜的心情很好，向屋子里的所有人问好之后才挨着阿不思坐下，这时候女仆端来了炖鹿肉，火红的嫩肉点缀了碧绿的豆子，看上去很诱人。

　　但当女仆走过来要为艾琳娜盛菜的时候阿不思却挡了一下她的勺子，彬彬有礼地说：“给我吧，她不能吃。”

　　女仆露出惊异神色，阿不思只能解释：“她对豌豆过敏。”

　　女仆顺从地将那匙炖菜盛进阿不思的盘子里，但脸上愕然不减，阿不思转头回来，却发现对面的盖勒特也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不太明白缘由，但也觉察到异样，结果就看到那个端着瓷盆的女仆绕到桌子另一边，她给奎妮与阿伯内西盛菜，却漏掉了坐在他们中间的盖勒特。

　　“我也不能吃豌豆。”盖勒特微微抬着下巴，平静地说。

　　阿不思的勺子突然在盘子边划过，发出令人齿寒的声音，他觉察到失态，连忙用餐巾遮住嘴。

　　一桌珍馐阿不思食不知味，只盼望着什么时候雪停，他能和艾琳娜早早回伦敦去。

　　饭后又下起了雪，盖勒特在回廊找到奎妮，算起来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他把奎妮留在英格兰，是希望她能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比起忠诚非常的文达，奎妮不那么容易捉摸，但盖勒特赏识她聪颖冷静，比起凡是用枪说话的文达，懂得谋略迂回的奎妮更要有用得多，只是盖勒特偶尔看不透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决然迈入到这程腥风血雨中。

　　“有什么线索吗？”他开口的时候奎妮好像才觉察到他站在身后，她看上去不像作假，倒是真的在出神似的。

　　“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奎妮摇头，“邓布利多的弟弟不太愿意谈及他，我问得多了，他就用他们关系并不好来搪塞我。我也探听过医院和附近的邻居，都说邓布利多医生虽然英俊礼貌但是很少交际，他好像有意识地在回避旁人进入他的生活，也没人见过他身边出现什么值得调查的异性。”

　　盖勒特点了点头，这个现实在他的预料之内，阿不思与阿不福思的关系当年就不见得有多亲密，只是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幼妹，所以不得已装装和睦的样子，说实在的就他们现在还住在一起的这件事盖勒特都很不理解，他还以为阿不福思早就远走高飞，离那个他永远都看不顺眼的兄长越远越好。

　　“我觉得他在撒谎。”沉思间盖勒特又听到奎妮说，他看着她，女孩表情平静，但却很笃定的样子。

　　“什么？”

　　“我觉得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必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他不愿意告诉我。”

　　“那倒是不难理解。”盖勒特笑过之后又问，“女孩儿呢？”

　　“从没见过母亲。”奎妮神色怜悯，“这是真的。”

　　“画像都没有？”

　　“没有，而且我觉得她甚至不知道那女人的名字。”奎妮自己说着也觉得不可思议，“女孩很不满，但邓布利多从来不对她坦白。”

　　盖勒特双手撑在围栏，那种蹊跷的感觉又来了，艾琳娜的生日蹊跷，阿不思对艾琳娜生母的态度也蹊跷，甚至此时盖勒特想起昨天阿不思失态对自己的指责，那其中有许多无法解释的地方。

　　如果说自己有错，那么阿不思也有，但他所说的话就好像造成如今一切的只是自己一样，他过了有女儿承欢膝下美满日子，却还要怪自己不曾去寻找他，这很奇怪，倒像是他十五年来一直在等待自己似的。

　　“我没办法讨厌那个孩子。”盖勒特沉默片刻，突然说，“我本来以为我会很厌烦她，但是很奇怪，我看她总是觉得亲近，忍不住想宠爱她。”他看到奎妮表情微变，又补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觉得她熟悉。”

　　他的目光越过大雪看向远处灰冷天空下沉默的山峦，用一种前所未有迷茫的语气说：“……像是已经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似的。”

　　“我觉得您不必纠结那么多。”奎妮说，“也根本不必调查到底谁是艾琳娜的生母。”

　　“什么意思？”

　　“她已经死了啊，无论身份如何她都死了，死人又能做什么。”奎妮语气平静，“您喜欢邓布利多医生，又亲近艾琳娜，我看不到阻挡在您与他们之间的东西。”

　　 “我寻找那个人，并不是觉得她阻碍了我。”盖勒特低下头去，他有些语无伦次，“我只是想看看那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太想知道了我太好奇了，我不懂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都倾心，我亲口听到他对艾琳娜说自己爱那个人，但那是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他顿了顿，声音愈轻，“所以我很害怕。”

　　奎妮望着他的侧脸，他从左面去看的时候看不到那只异瞳，所以只觉得线条精致鼻梁高挺，美是极美，并且不像正脸那么凌厉逼人，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疏离与脆弱感。但他不说“怕”这个字，枪林弹雨命悬一线，他从未说过。

　　“我很害怕。”盖勒特又重复了一次，他没有焦点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声音也像雪花飘摇在风里，“我怕即便是他……也不曾真的爱过我。”

　　——tbc

       缺爱狂魔盖勒特

　　下更明年。